小野/李遠-勇於跨界的長青作家
永恆
就住在我家院子裡
我卻找不到通往院子的路
過去我自己選擇的工作
都是別人心目中充滿不確定性
缺乏安全感
甚至帶有危險性的
我始終無法安於可預知的未來
一成不變的
平凡無奇的工作和生活
因為我得不斷的尋找
真正屬於我的方向
小野
一位勇於嘗試 不斷跨界
創作超過40年的作家
1975年出版小說一舉成蛹之生
一舉成名
小野成為文壇巨星
多年來他的作品超過百部
無論是散文 小說或是劇本
小野持續以創作來思索人生
關懷社會
其實我寫了一百本書了
我也常常開新書發表會
內心實在很慚愧
不好意思 動員那麼多讀者
還有我的好朋友
我都不好意思
因為一天到晚新書發表
新書發表
你怎麼沒完沒了
有個讀者說
我前一本還沒看完 你又出書了
你怎麼那麼快
所以真的很不好意思
20多歲就成名
而後在藝文界受到肯定
小野的人生看來一帆風順
然而他曾說
如果用簡單的幾個字來形容人生
我想到失敗兩個字
其實我的生命在求學過程中
考上公立高中的夜間部
對我來講是一個
非常致命的打擊
因為在我爸爸那種過度期待
一定要第一志願的情況下
我考上這個學校
夜間部的話 爸爸是下跪了
對著我一直哭
覺得人生已經到世界末日
那麼悲慘
我小時候最大的樂趣就是
自己編故事自己演
可是很快就從社會
從大人口中知道
這不會是一個職業
我們小時候一直有一個壓力是
生存 生存 你要靠什麼維生
我喜歡跟人混在一起
我喜歡人群 然後我很愛講話
很愛講故事 很愛表演
那這個都不是我爸爸喜歡的
那我們家每一個孩子
都是在這樣的氣氛下
就是考第一志願喔 考第一名喔
所以那三年
對我打擊滿大就是
我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
自己的升學失敗
讓父親懊惱蒙羞
青少年的小野內心感到挫折
但因為就讀夜間部高中
讓他擁有白天的自由時間
去開展屬於自己的學習模式
因為讀了夜間之後
我白天就開始去打工
開始替家裡賺錢之外
還有很多時間寫作 投稿
其實我在高中時代就做了很多事
是因為只有讀夜間部
所以我覺得所謂自學 自我學習
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就是一整個白天都沒事
我就得去做我自己喜歡的事
然後我每天在美國新聞處
去查各種美國雜誌
然後科學的
什麼什麼 然後自己看
我覺得進入社會開始幫人家
電影公司發傳單
去幫人家畫海報
然後國慶日來了 可以畫牌樓
我什麼工作都接
就像一個小工一樣
賺那個一小時多少錢
然後把錢交還給爸爸
就是說事實上
我也只是在一次考試中失敗而已
都是人生過程中不見得是壞事
我19歲的時候考上師大
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我每天騎個破腳踏車
從和平西路騎到和平東路
然後就這樣往前騎
左邊就是一個停車 停腳踏車的
那腳踏車還有牌照
把腳踏車停在這邊
把它鎖起來 還非常珍貴
因為還有牌照的
然後我的教室就在前面
生物系有很多標本
福馬林泡的標本
裡面的每一個動物
都不是在臺灣找到的
都從中國大陸運來的
所以我們剛念生物系的時候
學了很多鳥類 魚類
全部都是中國大陸的標本
到市場去的時候
一隻魚都不認識
連白頭翁飛來
我們都不知道那個叫什麼
高中時期大量閱讀 投稿的奠基
大學時期的小野
創作泉源不斷湧現
我覺得我真的滿運氣很好
就發表了幾篇之後
讀者反應很好
原因是因為 我現在回想
我剛好是因為念生物系
所以我寫的東西是別人不會寫的
然後剛好我就開始寫實驗
講當家教的故事
講做實驗時的故事
一發表 滿清新的
我不覺得我寫得有多好
可是發表在中央日報副刊的時候
大部分都是學生在閱讀
我吸引了好多年輕人投書說
這個作家很好
可不可以請他多寫一點
我記得我去找出版社時候
我就自我介紹 我說
我是誰誰誰
我已經寫十幾萬字的時候
那出版社老闆說
還有名的作家都賣不掉
像你這種年輕作家
又沒有什麼知名度 怎麼賣得掉
我說 喔 這樣子
所以最後我找到一個是印刷廠
它是登記了一個出版
正找不到書出 它是印刷廠
出了我的一本書 結果大賣
24歲
小野的第一本著作 也是成名作
蛹之聲誕生
從此 小野在文壇上大放異彩
大學畢業就成為暢銷青年作家
獲得這樣的成功
小野卻從未安心
太容易的成功
有時候會讓你更迷惘
我忽然覺得怎麼那麼容易成功
可是我覺得這好像不是我要的
就是充滿了懷疑中 我終於決定
也選擇一條
很多那個時候大專生
選擇的一條路就是留學
當完兵之後
不要再回到國中教書
我去申請陽明醫學院當助教
那個時候是第三屆
助教那兩年 我就準備出國了
當我出國那年事1979年
正好臺灣跟美國斷交
很多人移民出去
好羨慕我 我根本不用移民
我就已經走了
可是踏出海關的時候
我兩個腿是發抖的 為什麼
我覺得這個是我走的路嗎
我不知道 走遠一點看看
在大雪紛飛的好幾個晚上
我突然覺得
我實在是不太適合
選擇繼續走生物 做實驗這條路
我真的比較喜歡跟人群接觸
我真的比較喜歡傳播
我喜歡講故事
我喜歡跟人家溝通
這個生命的誕生的目的
就是要創作吧
為了繼續從事創作
小野毅然放棄
美國博士學位而回國
背負著父母的不諒解
承受旁人視他為
失敗者的同情惋惜
小野走上人生的大轉彎
我那時候已經結婚 有小孩了
我發現我前面所累積的
所有生物的學習都要放棄
我等於重新開始
整整一整年在家裡寫劇本
寫了五個劇本都沒有拍成電影
然後也寫了很多書
寫很多小說
那我覺得我真的在背水一戰
所以就在那個時候
中央電影公司總經理明驥先生
問我願不願意去中影上班的時候
我覺得我的機會終於來了
創作者的心血和勇氣
是值得喝采的
可是開創一個環境
讓創作者盡情發揮
更應該受到喝采
如果說
中影是新電影成長的搖籃
而小野
這位中影企劃部的副理
便是穿梭其間
絕對少不了的要角
所以我就發揮了我人生中
我覺得我的個性裡面
最好的部分就是忍耐
我滿清楚我的忍耐是有代價的
大概忍耐了一兩年
做了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之後
終於機會來了
就是我跟我的好朋友吳念真
遇到了很多不錯的導演
侯孝賢 楊德昌 甚至於李安
那時候還沒有成為導演
可是他都是我們延攬的對象
那我們就開始拍了
我們的一部電影
用非常小的成本拍
叫作光陰的故事
因為人生選擇轉彎 決定冒險
小野有了為自己 為社會
開創新局的可能
1980年代 小野與吳念真
侯孝賢 楊德昌等電影工作者
共同推動臺灣新電影運動
以充滿美學的社會寫實電影
突破傳統
為臺灣電影揭開新頁
臺灣電影開始在國際影展
嶄露頭角
沒有隨團前往
由中影企劃部小野代表領獎
他在致詞時表示
這座獎將會是給張毅極大的鼓舞
另外 我國的童年往事
獲得評審委員票選為最佳影片
侯孝賢把中國人的榮耀帶回來了
我想臺灣電影 新電影
會在那個最不好的時機
反而產生一個最好的結果
是有一群年輕人覺得
我們臺灣應該有自己的電影
應該有一個很不錯的
走上國際的那樣的水準
大概有那樣共同的意志力和志氣
我們才能夠完成那個東西
最佳編劇 臺北 小野 楊德昌
小野 恭喜
辦臺北電影節 1998年
我是剛好那屆的主席
然後我們的執行長
各位比較知道 是陳國富
陳國富導演現在在大陸發展得很好
我們兩個就是一個主席一個執行長開始
從作家到電影編劇 企劃 製片
再到臺北電影節主席
電視台節目部經理 總經理
小野放棄科學研究的道路
走向藝文界 影視圈
面對人生選擇
他的思考是什麼呢
別人怎麼看我
退縮也好 失敗也好
只是一時的嘛
我還是要選擇一個
自己比較願意 比較快樂
去做的事情
我為什麼在乎別人怎麼看我
而且五年 十年後
也許我的生活 我的一切
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
各位同學 各位老師 大家好
好
今天是我們TMS第一節課
離開電影 電視的工作多年之後
2016年秋天
60多歲的小野又有了新工作
他是臺北市影視音實驗教育機構
臺灣首創高中階段的
技職實驗學校的校長
他叫我做校長那刻 我心裡想說
我所有的願望
在我的人生中差不多都完成了
剩下最後一個夢想就是教育
謝謝大家
很勇敢的把你的孩子送給我們
希望我們大家一起來完成
這三年的實驗
TMS是培育音樂 展演
視覺技術暨行政人才的
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機構
我希望41個人都來自不同的背景跟環境跟經驗
甚至於年紀有點差別
然後這41個人反而是我們教育的主體
老師是幫助他去尋找跟學習的伙伴
透過選修課 社團
自主學習時間和業界的見習實習
學生們規劃自己的專屬課表
TMS想創造一個結合理論與實務
真正以學生為主體的學習環境
未來我們的課程
是漸漸 漸漸進入到比較專業的
高一的時候 什麼都有
我想它不只是一所學校
它會是整個臺灣歷史演進中
對教育制度
提出一個最大的挑戰
如果我們成功的話
我們會鼓勵很多很多單位
來辦實驗教育
小野的人生彷彿離不開實驗
就讀生物系所的科學實驗
是有形的
然而他棄理從文
踏入文學 影視創作
乃至投入技職實驗教育
這些人生的實驗與探索
沒有步步為營的計畫
卻更貼近他想要的人生
我一輩子都沒想到
師大會能夠頒傑出校友給我
有一天突然接到個電話說
因為你轉型成功
突然叫我回到學校來接受
師大傑出校友的時候
我真的很高興說
我的一輩子轉型之後
讓我的母校接受了
好像不太一樣
可是看起來危險
可是可以看到更多風景的一條路
把握每一次的機會 全力以赴
並且隨時有著迎向挑戰
接受失敗的心理準備
使小野勇於跨界
我覺得我的運氣成份很高
可是如果你排掉運氣成分之外的
你問我原因 我可能滿努力的吧
我滿積極的吧
勇於跨界 持續創作
關懷社會的小野想對你說
如果你想要一個很完整的生命
也希望自己的生命不斷的更新
不斷的誕生的話
失敗比成功重要
因為你只有在失敗中
才能面對自己最脆弱的東西
或是甚至於看到自己的天賦
然後能夠真實的面對自己
然後知道自己要什麼
然後它會讓你
真的一步一步的找到
你真的想要的方向